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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:晨起寒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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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明拓看高蘭這樣激動的樣子,立刻給古柔使眼色,古柔馬上知道自己說錯了,立刻撒嬌道:“奶奶,是阿柔說錯話了,您千萬不要生氣啊。”

高蘭抖著手推開古柔的手,捂住了臉,無聲的流下了眼淚,這才緩緩的放下手來,順帶把眼淚一擦,睜開眼睛看著古柔道:“你爺爺絕不是這樣的人。”

古柔沒敢再說,那個年代,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,出了父母雙亡的,有幾個人是能夠為自己的婚事做主的。你不曉得對方的品貌,嫁給人家以後要嫁雞隨雞的,能得一個有人品的,絕對是你上輩子修來的,更遑論相貌了。古柔知道自己長的不差,也看過爺爺和奶奶的合照,知道爺爺屬於人中龍鳳。可到底還是出了古青伯父那樣禍害眾生的兒子,龍生龍,鳳生鳳的,哪裏又說得準。

高蘭看得懂古柔這低頭的小心思,心裏難受的很,對古明拓說道:“做人都說要對得起天地良心,比起現在這些披了人皮幹畜生事兒的人,那個年代的人大抵都只怕不會做出來這樣的事。”高蘭說的是張家為了擠兌古家,竟然叫人青天白日的去砸了古家繡樓的事,古明拓自然懂得,嘆氣道:“媽,這件事已經有人出來領罪了。古家勢微是板上釘釘的事情,沒事兒,塞翁失馬焉知非福?”。

“阿柔,雖然祖先會有過失,但我們不能自暴自棄,以為就是這樣的出生就放任自流。”高蘭抓住了古柔的手,字字啼血道:“別人可以瞧不起咱們,但做人一世,一定要自己瞧得起自己。”

噹噹噹,十二點的鐘聲在雨夜響起來,格外的厚重,敲打著房間裏每一個人的心,古明拓站了起來,對古柔說道:“阿柔,你先回房間,讓奶奶休息吧。索性古家繡樓的生意就是這樣了,明天我們算是帶你奶奶去游玩,一起去太湖看五叔公吧。”

聽了古明拓的話,高蘭渾濁的眼睛裏仿佛看見了一絲曙光,點了點頭,松開了抓著古柔的手。

古柔從奶奶的被子裏爬出來,幫高蘭蓋好了被子,熄滅了大燈,說道:“奶奶,我們明天一起去。”

高蘭點點頭,眼角帶著淚珠進入了夢鄉,破天荒的夢見了多少年都不曾入夢的古三爺。如何知道就是夢裏?只因高蘭見著自己一頭白發變青絲,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變成了年輕十分的模樣,她盈盈的走向古三爺,從離開梅花村以後,高蘭便沒有見古三爺笑過。夢裏古三爺卻笑了,高蘭含著淚柔聲問道:“你終於想通了嗎?”,沒有等到他回答,自己已經從夢裏醒來。不知道是昨夜的雨太大風太急,還是今天早上有人來開過自己房間的窗戶。高蘭睜開眼睛的時候,外頭是鳥語花香,芬芳從窗戶口鉆進了自己的鼻子。

這樣美好的夢境,從相逢的夢裏醒來,高蘭方仿佛重生了一般。新來照顧自己的護士叫夏夢,她不住在古家,只是每天早早過來,晚上早早下班,跟上下班一樣。她喜歡花兒,也喜歡古家的祥和,從來不過問古家的私事,同樣,她從來也不開口說自己的私事。高蘭想不通,為什麽她那樣年輕的女人,會變得如此沈默。只是高蘭明白,如果一個人不想開口談及的事,不是苦澀的就是視若珍寶的,她也不過問。今天自己被冷風吹醒這件事卻是不能接受的。

高蘭拉了拉床邊的床鈴,夏夢很快就進來了。

“老太太,是不是窗子開太大了,您冷了?”夏夢到有自知之明,進來先去把窗戶關小了,這才紅著臉解釋道:“我剛開窗子,看見樓下有一只鳥兒從樹上跌下來,就急著去撿起來,怕園丁把它當垃圾一樣收拾了。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夏夢的聲音越說越小。

高蘭冷冷的看著夏夢局促的解釋,沒有說話,不是她多心眼,只是自己身處這樣的環境,說群狼環伺也不為過,若是自己這樣好說話,只怕活不到現在。

夏夢見高蘭不說話,一時間摸不準老太太的心思,壯著膽子擡了頭,望向了這個靜如秋水的老太太。

高蘭那樣平靜,夏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,只覺得自己站著坐都是局促,臉不由得紅了,道:“如果您要辭退我,也請您先找到下一個合適的人選之後。我對您真的沒有惡意。”

興許是昨晚的夢境導致,高蘭從未心軟過的人,竟然破天荒的改變了主意,道:“好,我給你三天的時間。古家如今不是以前的古家,我也從來不是需要人伺候的豪門貴婦,我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,一個需要人幫助的老人。你無心之失也罷,不懷好意也罷,我也不會多活一天或者少活一天,人的命數都是閻王爺決定好的。”

高蘭起身,當真沒有讓夏夢幫忙穿好了衣服,也沒讓夏夢攙扶就走出了房間,去了餐廳。餐廳裏,古明拓和古柔已經在那裏坐著了。古柔看見高蘭,立刻起身去扶,高蘭笑瞇瞇的虛扶了古柔一把,讓跟在身後不遠處的夏夢看著心裏又是一陣堵。

這可真是個難說話的老太太,她一定不會跟任何人低頭,至少夏夢是這麽想的。

古明拓多麽精明的人,不問光看老媽的臉色,肯定夏夢犯了錯。自從出了林嬸和阿茹這樣的事情,他在家裏用人上格外的用心。夏夢是他托人找的,可靠度應該是比林嬸還好一些,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麽,會讓老媽一早上就不順心,於是先開口問道:“夏夢,古家你可還習慣?”

“都好,只是我可能做得不夠好。”夏夢瞟了一眼高蘭,嘆氣道:“早上我想幫老太太換換氣,卻忘記關了窗戶,想必老天太凍著了。”

高蘭冷冷的看著仿佛很愧疚的夏夢,道:“若是你奶奶,你也敢這般?”

“老太太,我奶奶睡覺時,習慣將窗戶口開一道縫隙,不對床,對門,門雖然關著,這樣空氣卻也好。”夏夢說起自己的奶奶時,臉上的真誠是裝不出來的,這樣高蘭有多了半絲憐憫。這個年頭,願意繞著老人的年輕人,不多。

古明拓卻急了:“老太太這麽大年紀了,早上風大露重,感冒了怎麽辦?”古明拓立刻轉頭看向了母親,生怕她有哪裏不舒服了,關切的問道:“媽,不然今天太湖您就別去了,在家裏歇著吧?”

“你呀,就是小題大做!”高蘭咧開嘴笑了:“這個夏夢是開窗的時間久了,但也好,我好久不知道早上是冷的了。好了,太湖我是一定要去的。”

高蘭開懷了,古明拓和古柔這才松了口氣。古柔安靜的吃著飯,想著自己給白安寧早上發的短信,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回答自己。

白安寧從來都是個早睡早起,相信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人。他沒看見古柔的短信,正因為自己在廚房幫襯白國華做早飯。白國華雖然後頭當了連長,可從來不矯情,不論是在部隊的時候,還是轉業了回來,他都是自力更生的,即便如今年過七旬,他依舊保持了這種自給自足的風格。

“孫子,你這腳踩兩只船,蕩的還算穩。”白國華坐在白安寧對面,開口就沒讓白安寧一口饅頭把他給噎死。他怎麽就腳踩兩只船了?如今他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,哪裏就能腳踩兩只船了!

“你慢點啊!”白國華趕緊過去拍了拍白安寧的背,嘆道:“急成這樣幹嘛?”

好不容易喘過來口氣,白安寧委屈的說道:“爺爺,您知道腳踩兩只船的用法,是個什麽意思嗎?”。

“不就是一心二用,占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嗎?”白國華吃了一口菜,十分不以為意:“你當爺爺說你什麽?我是說你又做辦事員,還把第二份剪紙的創業給做成了,當真不愧是我孫子。”

白安寧苦笑道:“爺爺,這詞匯不帶您這麽用的!這分明叫吃苦耐勞,分明叫勞動光榮,怎麽就成了腳踩兩條船了呢?”

“你這披著社會主義的皮,幹著資本主義的買賣,如何就不是偷奸耍滑了?”白國華白了白安寧一眼,道:“你三叔跟我都說了,最後沒跟人古家合作,也算是你聽話了,沒給白家丟人啊!”

“爺爺,其實我特別想問問您,您知道不知道,為什麽我舅爺爺當時明明得救了,還跟著舅奶奶走了呢?”白安寧脫口而出問道,白國華一筷子就打在了白安寧的手指上,道:“食不言寢不語,以後不準再跟我提這事兒!”。

白安寧放下筷子,左手摸了摸被抽過的右手,哀怨的說道:“疼啊!爺爺,我是您親孫子,能不能下手輕一點點啊!”。

“對啊,你沒事兒別老提這事兒,我也疼。”白國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道:“這疼!”。白安寧立刻慫了,沒敢再說話,埋頭吃飯以後去廚房收拾了碗筷,這才進自己房間換了衣服去景區辦公室上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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